康康
搞艺术,我是野路子,也叫半路出家
创意长安
第381篇采访
(《变形实验》艺术展参展艺术家特辑)
文 / 创意长安
图 / 康康
按:康康说他的诗是他在黑夜里蠕动时留下的痕迹,他热爱诗歌和电影,热爱艺术,他的诗里常出现科幻元素,像诗人一样关心人类的命运,不,他就是诗人,同时也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影视工作者,他能够想到把诗歌和脱口秀结合起来,形成新的艺术形式,他的作品里有对荒谬的质疑,对未来末日废土的想象,也有自然的召唤,充满对后现代问题的人文关怀。他自嘲说自己是野路子,但看得出来他对艺术有着执着的追求和热爱,一个追梦者。
创:你是从什么时候跟艺术发生联系的?
康:其实,我是野路子,算是半路出家。我大学学的广告学,学的比较杂,但后来我一直都在各种广告公司,期间也进过几个电影剧组,最早是2009年,我在西安明德门的一个影视公司,这家公司在一个别墅里,集合了几乎西安所有做独立电影的艺术家,有导演、摄影师、制片人等等,氛围非常好。我们出去拍片,也经常组织沙龙,一起看电影,我当时是实习生。我现在最怀念的,那家公司一面巨大的碟墙,都是经典电影,各种好电影,当我们把深色的窗帘布拉上,一幕幕戏剧故事在我们面前展开。
创:看你的经历比较丰富,在这之前还做过不少事吧?
康:时间过去了,给树留下了年轮,给人留下了皱纹,痛苦的或者甜蜜的。我庆幸我所有的经历,不管是在西安读大学,还是去广州实习,去上海北京工作,或者现在又回到了西安,我好像有不安分的基因,我对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会保持距离。我最怀念的是北漂四年,就好像重新上了一次大学。
创:有场行为艺术,你裸在麦地里,能说说当时的感受吗?
康:这个作品叫《麦田,子宫和我》,非常好理解,一点都不抽象。2018年,我和朋友贺桢突发奇想,我们去宝鸡和航拍老师王孝纯汇合,一起回我的老家凤翔田家庄,那会麦苗快长到膝盖了。裸在麦地里的感受就是:磕!扎!撩!那会地比较干燥,躺在上面比较磕,麦芒已经长出来了,扎人,走在麦田里麦叶撩人。本来我是想请模特的,请前凸后翘那种,身材维密的模特来出镜,但是没预算,所以就自己上。这个作品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去拍一个裸体的男子,他好像一个在胚胎或者子宫的婴儿,蜷缩着,依偎在土地的怀抱,日光猛烈,让他皮肤煞白。我退回到老家的麦地赤身裸体,就是想退回到人之初,最本真的状态,我想表达的是每个人对母亲的依恋,对故乡的不舍,对土地和大自然的赞美。当然,还有更深层对计划生育国策的反思,计划生育不光是一人超生,全家结扎,在我们农村导致了更严重的重男轻女,因为很多人家一看第一胎是女婴,于是就扔掉,基本上所有的弃婴都是女婴,这就直接导致了男女性别比例失衡,微观上多一两个男婴是没什么,但是宏观上,现在很多光棍的出现,肯定跟这也是有关系的。现在,计划生育政策现在已经被完全否定了,我们90后00后劳动力严重短缺,这种人口结构的失衡,跟这项国策的实施是脱不了干系的。
创:你说「诗人是通天的人,是宇宙的使者」你也是诗人,能不能给咱聊聊通天是啥状态?
康:通天更多是一种人神交融的状态,当我写作的时候,我发现我不是我,当我写完,我发现我还是我。你看诗歌并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,也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坏。诗人得有一颗敏感而细腻的心,一个孤独而独特的灵魂。我其实不算是真正的诗人吧,我不知道我写的是不是诗,我为此而自我怀疑过很长时间,五年前,我写的就跟打油诗一样,不耐读,现在我感觉才慢慢上道了,才慢慢有诗的模样。我写的诗歌和文字,更多是失眠之后的分泌物,我在黑夜蠕动,在身后留下一行行脚印。
创:你把诗歌和脱口秀结合起来,这是一种新的形式吗?
康:这个算是吧,但是有创新就会有风险,那次结合我觉得我个人在万邦书店场的表现非常失败,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笑果,大家反应也比较平淡。我要感谢知无知和万邦书店,感谢他们给我一个舞台,一支麦克风,一个机会,让我能够迈出这一步。
创:你对自己的诗怎么看?
康:越写越好了,很多朋友也是这么评价我的。
创:你比较欣赏哪些诗人?
康:给大家推荐鲁米,阿巴斯,周梦蝶,余秀华。我其实更喜欢中东一带的国家,那里诞生了伟大的基督教,天主教和伊斯兰教,那里更诞生了伟大的诗人,他们的诗都充满了人生智慧,思辨和丰富的哲理。
创:你的朋友圈简介是拍广告的,能解释一下吗?
康:毕业到现在,我一直在从事跟广告相关的职位,从文案到策划,到编导,再到现在的导演,这都是我吃饭的家伙,这不能丢,也不能不精进!
创:能否讲一下你跟电影的渊源?
康:今天还跟朋友聊,我才想起来,2009年的时候,我拍过两个片子,一个是和人合拍的女同题材的短片,一个是关于西安空间结构的纪录片,很可惜,这两个片子现在都找不到了。从那时起,给我埋下了一个电影梦。后来陆陆续续进过几个电影剧组,但还是想拍属于自己的故事和电影。
创:这次去平遥影展看电影的感受是什么?
康:很受启发和触动,平遥的电影氛围和影迷文化非常好。作为影迷是去观影,也是去朝圣了,见到了很多的电影工作者,谢飞,张艺谋,贾樟柯,万玛才旦等。在排队等待张艺谋大师班的时候,我在想,到底是什么让上千人排队,听说有大学生是天刚亮就来排了,那到底是为什么呢?你要知道现场一度失控,有人一尖叫就会有人趁着起哄,也会导致队伍散乱,我在想大家都是经过军训的人,怎么还是如此的没有公共秩序,我为此甚至差点跟保安吵起来,我觉得他们应该更多的疏散而不是把大家聚拢到一起,幸好后来组委会安排了一个上千人的户外大场地,现场贾樟柯和张艺谋的对谈干货非常多,张艺谋讲了很多《英雄》《秋菊打官司》这些电影幕后的独家故事。
创:你觉得为张艺谋的大师班会出现这种万人空巷的盛况?
康:大家都是被电影的魅力所吸引,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万人空巷的盛况。这次去平遥,见了很多网友,也认识了很多山西的好朋友,我很开心,就好像找到组织了。这次平遥行,坚定了我的电影梦,坚定了我以后要拍电影的信念,因为当我听完将近70岁的张艺谋讲述自己如今的创作状态,说他自己像一个小伙子的时候,你是不会不被打动的,当我从会场出来,路过平遥某个路口,看到另外一个老人孤独的坐在巷子口,一个人就这么坐着,他跟张艺谋的年龄应该差不多,两种人生,那你要选择哪一种?我当时的感受就是拍电影能让一个人年轻,这可以成为一辈子的事业。
创:能否谈谈你对这次变形展览的感受以及你的参展作品?
康:这次展览非常棒,给我的体验很奇妙,这种脚手架的结构营造出了末日离世感,就好像这个展览随时都会被拆掉,随时都可以撤展一样,我一度以为我走错了地方。
至于作品,就发几首我的诗吧
梦的短章集
梦里 沙滩上
赤裸的男人独自抽着烟卷
在我从来没有去过的伊赛克湖
飞檐斗拱的唐朝宫阙
在湖面投下倒影
风一吹 就皱了
孩童仰望大树
老人凝视枯萎的盆栽
种子的两种命运
南方车站短章集
我们为什么在南方车站聚会
你为什么浑身发着光
湖蓝色的 米白色的 肉色的
池塘中的锦鲤
为了一块饵料争的面红耳赤
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
地铁上的老妪
站在一位空气刘海的姑娘旁
可是 谁又不会老呢
一个人压了过来
一只鸟飞了过来
纹身师站起身伸伸懒腰
关于《变形实验》艺术展:《变形实验》艺术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