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扎实的功力 良好的艺德 ——访时任吉林省美协副主席、著名画家陈涤先生

阅读量:3643293 2019-10-21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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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《铿锵旋律  岁月如歌——对话当代书画名家》系列丛书(10卷、300万字)之陈涤篇
扎实的功力  良好的艺德
——访时任吉林省美协副主席、著名画家陈涤先生
       采访著名画家陈涤先生是我很久前的一个愿望,这不仅在于他是当代画坛的一位颇有分量的大艺术家,更在于他良好的艺德、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扎实的艺术功力。
       那是阳春三月的一天,我走进了他的工作室,拜见了这位远近闻名的艺术家——时任吉林省美协副主席、著名画家陈涤先生。

与时任吉林省美协副主席、著名画家陈涤先生在研讨会上合影
       陈涤先生1949年生于吉林省公主岭市,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美术系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国家一级美术师、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,曾任吉林省美协副主席、中国画艺委会委员。
       作为访谈,我开门见山,直奔主题,切中“要害”,就从我印象非常深刻的《闯关东》和他就如何理解水墨艺术所特有的观点与主张谈起。
       陈涤略有所思地谈起《闯关东》的创作感受。
       他讲道:创作《闯关东》是我多年的夙愿。一直拖着未画的原因是题材太大,准备工作还不够充分, 迟迟没有进入创作状态。但创作《闯关东》的欲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强烈。这次是乘“关东画派中国画人物画展”的东风,迫于组委会倡导大题材、大制作、大篇幅的“压力”,才有了画《闯关东》的动力。除此外,我要画《闯关东》还有更深的情愫:一是,几乎每一户关东人家都有一部闯关东的家史。我的祖上就是“挑八股绳”(挑筐)从河北来到东北的。所以我对这一历史题材情有独钟。二是,我一直关注着近代美术图册,希望能看到有关反映关东大移民的史诗般的画卷。闯关东在中国历史上应该是大事件。他关系着关东的命运,见证着关东的发展历史。但我一直没有见到一幅描写闯关东的人们背井离乡、扶老携幼、风餐露宿、千里迢迢挺进大东北的绘画作品。因此,萌生了用自己的画笔,按照自己对这段历史的理解画一幅《闯关东》,来填补我心中的缺憾。
       陈涤接着说:确定画《闯关东》之后,查找资料却成了难题。我跑遍了大小书店、图书馆,以及上网搜寻,均无闯关东的直接图片资料,连比较详细的文字也少之又少。所以,只能从间接的史料和民间的口头文学中寻找灵感了。
       陈涤讲道:据资料考证,清王朝入主中原后,满族人称东北为“龙兴之地”。为了维护他们的发祥地,清朝统治者把山海关外划为特殊地区,采取了严厉的“封禁政策”,以“柳条边”限制了旗人、汉人出边界开垦荒地。当时关东大部地区,沃野千里、有土无人。山海关里战乱、灾荒连绵,贫者无立足之地,故而大量山东、河北一带农民不顾禁令,向山海关外移民求生,开了闯关东的先河。闯关东自清末开始,历经近百年,直至改革开放山东沿海一带富起来才结束。近百年的大移民,其势如潮、时起时落、旷日持久。虽无人精心筹划、周密组织,却能源源不断、井井有条。应该说,闯关东是以悲惨的形式开始的。因为主观上是逃难、求生存,可谓无奈之举。闯关东是以一种喜人的态势结束的,因为客观上,闯关东的人们大都很实惠地得到了土地,得到了生存的保障。“大移民”为黑土地注入了活力。来自山东的“齐鲁文化”与“满族文化”的交融,逐步形成“关东文化”骨架。关东人口的不断增加,为关东大地带来了生机和发展。为此,《闯关东》这幅作品的创作基调应该确立在积极向上的层面上。正所谓:要为勇敢的开拓者唱赞歌,而不帮悲惨的逃亡者流泪。
       谈到确定画面的具体背景年代问题,陈先生告诉我:“闯关东”历经清末、民国时期、抗战时期、解放前、解放后几个时段。开始我想以清末为背景,觉得清朝男人梳辫子,妇女的头饰和服饰等都能为画面制作提供笔墨条件,画出来历史感强,也好看。但很容易让人认为“闯关东”只是清朝的事,画面上的人物与现在大家所熟悉的、所认同的关东人差距大。反复比较后觉得,民国时期更具合理性,因为民国时期军阀混战的场面,苦难民众四处逃亡的场面,现代人通过电影、电视剧,历史照片都有所了解。当时的民众在天灾、人祸的重压下所流露出来的坚毅顽强、忧郁和渴望,都很容易使现代人产生共鸣和振颤。还有一个原因,就是把画面上的背景年代定在民国时期,画面上的人物服装、道具的年代感比较接近现在人们印象中关东模式。这样画出来容易体现出关东的地域特点。考虑到以上几点,《闯关东》的背景年代就定在了民国时期。
       谈到创作《闯关东》这样重大历史题材的作品,陈先生强调:应该画幅巨大为宜,画幅一大,就要有更多的内容来支撑。没有适当的组织手段,就不能构成完美的艺术作品。这样大的一幅作品,构图显得尤其重要;画面的起承转合、疏密分布、层次条理都要靠构图解决。刚开始构图的时候,我一遍又一遍地画那些扶老携幼的、推着山东独轮车的、挑着孩子的、背着包袱的、老人、妇女、孩子。画来画去,总不满意。这样画赶路、迁移的感觉是画出来了,但无论怎样穿插组合,就是和“关东”联系不大。这时我意识到,画面上无特定的环境、人物就显得无依无靠,情节也无法集中起来。后来,我偶然翻阅过去的速写本,其中一幅关东“老井”,让我眼前一亮。联系到闯关东的人们“背井离乡”,显然“井”是家园的代名词。如果在画面上设置一口“井”,这口“井”背靠黑土地,面对人群,呈人群——井——黑土地的连代关系,以“井”为核心、为纽带,即可以让长途跋涉者在“井”边喝口水、歇歇脚。又可以让先到者围绕着“井”安家落户,创建新的家园。这个想法可行,一经实施,便收到了理想的效果,画面立刻有了中心,充满了生机和活力。
       陈涤思索片刻后接着讲述说:构思和构图在我的创作中往往是同时进行的,有了新的想法,要构出来看效果。反复敲定后,作品的“脚本”就算产生了。为了画这幅《闯关东》,我先后4次去农村。松辽平原上的这个小城市——榆树,号称粮豆之乡,是我艺术生活中离不开的地方。我年年都去,回回都有收获。2003年12月下旬的一天,我在榆树广电局的一位朋友陪同下,冒然闯入了榆树市谢家乡,这里地处半山区,经济不算发达,但民风淳朴。入冬以来最冷、最凶的一场暴风雪正在这里肆虐。脚踏在厚厚的雪地上吱吱做响,冻僵的手失去了平时的灵动,这里是实实在在的关东大地。此刻,我面对穿着厚厚的棉衣,叼着旱烟袋,酣态可鞠的农夫,联想起当年一根扁担两只筐,携妻带子闯入这银白世界的祖辈们,二者之间是何等的神韵相通。这就是我画中的主人公!就是他们开发了这辽阔的黑土地,让今天的大东北充满了勃勃生机。我用相机和速写本记下了一张张生动的面孔,这为我创作《闯关东》提供了人物形象的依据,与此同时,陪我同来的朋友也录下了我在风雪中寻觅的过程,回来后,连接在电视机上给人看,人家调侃地说:“啊呀!这不是林海雪原吗!”
       陈涤举例道:2004年9月那次去榆树,是我感触最深的一次。我真正地体会到了关东人的热情,真诚和善良,打心眼感觉到没有他们的帮助,我的作品真的难以完成。这次去榆树,本来我是在讨扰他们,可乡亲们硬是把我当成“贵宾”看待。他们豪爽地说:“说吧,需要啥?要人有人,要物有物!”一下子把我来之前的“为难”和“担忧”全化解了。
       陈涤说:时代变了,农村也变了,服装再不是城乡之间的标志了。本来我想找一个穿着大皮袄,头戴狗皮帽子,脚穿牛皮靰鞡的农民形象。他们说这是过去的装扮,现在没有了。没有不行啊,画上需要呀!没问题,等一下,现在大家分头去找!于是,他们挨家挨户,翻箱倒柜,硬是把东西找来了。我一看,靰鞡上挂满了灰尘,硬硬地,这是从仓库的角落里翻出来的。大皮袄也拿来了,不过袖子少了一个,说是给上中学的孙女做椅垫了。村民抱歉地说:“都没用了,多土气呀!没想到你们有用啊”。是呀,看看现在的农村、穿戴和城里有什么两样,西装、皮鞋、皮衣、羽绒服……随处可见,这就是从服装上折射出来的时代感觉。那么,《闯关东》时人物的服装也同样要与那个时代相一致。为了画中服装方面的需要,农民兄弟竟然说服重病在床的高龄老人,把家里人为他准备的崭新的“寿装”——带大襟的棉袍、棉袄、抿腰的棉裤等借来,让“模特”穿上拍动作;为了一把木犁杖,可难住了他们,早都告别了刀耕火种的年代,现在全是拖拉机,铁犁耕地,没人用木犁了。他们从村东头找到西头,在废物堆找到了一把残缺的木犁,又从另一家找来把手、组装后扛到我的面前。接着,打水用的柳罐,点种用的葫芦,麻花布的包袱,各种农具等一一到位。更难得的是村里最年长、最有学问的一位老人做我的顾问,他不仅能讲解生产和生活方面的常识,而且对闯关东的事,也知道甚多,他还当场绑了一个背东西用的木夹子,他说当年他爷闯关东时背的就是这种夹子,这让我出乎意外,后来把它用到画上了。
       陈涤说:“制作”是整个创作过程中最为关键的一步,前面的工作做得无论怎么好,都要靠这一步最后体现出来。一幅超大的作品,在制作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难点。作品篇幅大,相对难以驾驭是难点之一。小幅作品画习惯了,得心应手、挥洒自如,变幻全在视野之内。画幅一大,感觉全变了,站在放大好多倍的画前,手好象不听使唤,刚刚画好的部分,拉开距离一看,画小了!再画又过了。看来,画小画如同老叟钓鱼,渔竿就在眼前,真是悠哉——悠哉!画幅巨大,画家就要像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将军一样,调动有术、运筹帷幄、决胜千里。这种惬意之感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得到。《闯关东》这个7米长作品在制作时,遇到的最大难点就是创作室的空间太小的问题。我只能选择在自己家里制作。我的画室和书房连起来才30平方,最长的一面墙壁只有4、5米。画的时候,最多可在墙板上并排挂4张6尺宣纸(约4米)而且还要被画案子遮住1/3,得侧身才能进前。好在画要一笔一笔地画,用“老牛赶山”的办法,推着画。先画4米算是《闯关东》的“上集”。画得差不多时(要留有余地,准备通幅排开调整)撤下前面两张纸,把后面的两张往前挪一下,再把“下集”的纸续上两张,这样撤一点,跟进一点,能保持画面笔墨的衔接。7米长的大画这样画,就如同“瞎子摸象”不着边际,控制不了整体。因此心里没底,情绪烦躁、发慌、总想大喊大叫……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,在这不安的心态下熬了两个多月后,终于在朋友的帮助下转移了。地方就是我熟悉的榆树市,在这里《闯关东》将进行最后调整制作。榆树市广电局的帮助是慷慨的,他们把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变成画室,7米长的画稿一字排开,一览无余。我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,顿时来了精神。
       陈涤颇为感慨地说:我全身心投入到最后的制作上。又是24个日夜过去了。2005年1月16日,《闯关东》最后在榆树市广电大厦制作完成。我长出一口气,放下了手中沉沉的画笔。
       我的采访仍在继续,我们的对话仍在进行,而我还颇为关心的就是陈先生是如何理解水墨艺术的。
       陈涤动情地说:作为一个水墨画家,我认为,中国水墨是中国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,其特征与中国文化有着勿需讳言的一致性——在于不把自然看作生命的异己存在。大自然全幅生动的山川河流、云烟光色,都跟人类的生命、精神、情绪是息息相关的,每一瞬间的山光水色、星转斗移、花开花落,都涵咏着人类的心灵与宇宙的关系,任何一个置身于自然之中的人,都不能不受到一种感动,都能悟出:一片景色,就是一种心境。古往今来,莫不如此。
       陈涤告诉我说:“我出生在北国的黑土地上,淳厚的自然对我最大的馈赠就是给了我理解、欣赏自然的心灵;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又在自然中读出了诗、读出了艺术灵感就是这样产生的。因此,我挚爱乡土、挚爱家乡,拿起画笔,脑子里便是家乡的一草一木、父老乡亲、风土人情等,因此,有关家乡关东风情的作品便是这样从心灵中流淌出来的。”
       陈涤进一步说道:可以说,画这些现实题材——关东风情,对我来说,一是始终钟情并醉心于它;二是十分熟悉并了如指掌,我从中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文化气息,因此,我从不舍近求远,不故作姿态,而是辛勤耕耘在自己的家园里,悉心描绘,表现着故乡的人与物。但是,现实生活并不就是艺术。当人类自原始跨入文明的门槛时,便从混沌的自然界,迈入了一个他自己创造的世界。于是,他渐渐疏离了与他生命相依存的山川草木、花鸟虫鱼,并作为“万物之灵”凌驾于万物之上,导致了一种无奈的隔绝,甚至破坏。于是,现代人就有了“回旧”,有了“返回大自然”的冲动。我的作品表现的是人与自然亲和的风土人情,表现自然对人的厚爱与馈赠。
       陈先生强调指出:而我描绘的古代人物的绘画,亦是在表现流动飘逸的云水、小窗梅影的月色、荒寒幽寂的景色中体现一种中国文化精神,表现一种“幕天席地之游”的情怀,当然,这种对自然的挚恋,是植根于对生命本身的渴求与挚恋的。古代文人“好山水,爱远游”的情怀,使他们深入自然,在这一过程中,他们打破了壁障,将人类自由心灵,从封闭的自我世界中伸展出来,精神畅达,向四方流溢。这也是回归自然的一个方面——提升心灵的境界。而我在这一题材的创作中是直指这一点的。
       采访不知不觉进入尾声了,不,我的采访才刚刚开始,因为陈涤的追寻仍在继续,他的脚步更加铿锵有力,他的笔触更加果敢、厚重,他的情怀更加深切,而我对陈先生的采访与关注也将继续。
       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:已经取得突出成就的陈涤先生,一定会创造新的更大的辉煌!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      作者李清波(青波、清泉、一丁、远瞩),曾有过军旅生涯,后在党政机关任职20多年;曾任中国国际艺术家学会副主席、中国北京书画院常务院长、《聚焦名家》、《当代书画名家》总编辑;曾出版33部约2500多万字的报告文学集、人物传记、散文集、诗集、政论文集、评论集等著作;曾在北京全国政协礼堂举行规模盛大的《深沉的思索》(1-5卷、300万字、近3000页)政论系列文集首发式;曾在全国各地组织大型联展、个展、笔会暨各种论坛等活动数百场;曾采写过包括省部级、地市级领导在内的300多位政界人士;采写过包括中国一汽集团总裁、深圳万科集团总裁、上海绿地集团总裁在内的500多位企业家;采写过包括全国人大代表、全国政协委员、全国劳动模范在内的千余位各行各业的先进人物;采写过包括启功、欧阳中石、吴冠中、文怀沙、沈鹏、刘炳森、范曾、李铎等在内的两千多位书画艺术家。作家、诗人、评论家、策划家、主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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